2010年,美國制造業(yè)巨頭江森自控集團(JohnsonControls)被消防安全設備制造商泰科國際(TycoInternational)公司收購,由此從美國遷冊至愛爾蘭。2014年,賽諾根(Seragon)在被羅氏(Roche)并購后,也從美國企業(yè)變身為了瑞士企業(yè)。緊接著,美國最大的醫(yī)療器械公司美敦力(Medtronic)以430億美元收購柯惠醫(yī)療(Covidien),也借機將注冊地轉移到了愛爾蘭。
這些巨頭間的并購直接反映了近20年來企業(yè)態(tài)度的一個巨大轉變:寧愿支付千億的巨額并購費,也要“脫美入歐”。
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美國公司紛紛出走海外?這一切還要從輝瑞(Pfizer)等制藥巨頭的天價并購案說起。
自2000年起,輝瑞先后收購了華納-蘭伯特(Warner-Lambert)、法瑪西亞(Pharmacia)、惠氏(Wyeth)等制藥公司,并成功推出了立普妥這樣的王牌藥物。2014到2015年,輝瑞曾前后試圖通過對阿斯利康(AZ)、艾爾建(Allergan)的收購將總部遷至英國或愛爾蘭,但都已失敗告終。輝瑞前CEOIanRead此前表示,美國的高稅率使輝瑞在與歐洲大藥廠的競爭中處于不利地位。而今年美國PharmExec數(shù)據(jù)顯示,輝瑞從全球第1藥廠跌落至第8。
反觀處于低稅率國家——瑞士的羅氏,自2020年至今已從全球前10直接登頂。2009年,羅氏以468億美元收購了基因泰克,隨后在2014年收購了賽諾根,獲得了首個乳腺癌SERD療法,并成功優(yōu)化出了第三代SERD藥物RG6171。羅氏在乳腺癌方向的王牌藥物帕捷特和赫賽萊去年的銷售總額已經(jīng)達到56億瑞士法郎。羅氏順利開展的并購策略,加上瑞士開放的經(jīng)濟環(huán)境,為其后續(xù)登上“制藥第一”的地位奠定了有利基礎。
巨頭們通過重組并購逃避美國高額稅收的交易又被稱作“稅收倒置”,輝瑞的嘗試也引發(fā)了其他行業(yè)的紛紛效仿。
美國是全世界稅率最高的國家之一(醫(yī)藥行業(yè)高達35%),再攤上各州平均稅率以及海外收入征稅政策,這導致很多巨頭選擇在稅率較低的歐洲地區(qū)設立子公司,IBM、微軟、蘋果、Facebook等科技巨頭均在其列。例如蘋果在美洲以外的銷售收入都被記在2家愛爾蘭子公司名下,甚至在2011年享受到了當?shù)?.05%的超低稅率。
部分大型企業(yè)則直接以并購方式入歐。例如2014年8月,美國知名連鎖快餐品牌漢堡王斥資110億美元收購TimHortons,并遷冊至加拿大,稅率直降17.5%。同年,全球香蕉銷售巨頭金吉達收購熱帶水果公司Fyffes后將其稅務國籍改為愛爾蘭,美國應用材料公司通過收購Electron將公司遷至荷蘭。
不過,制藥巨頭才是受益于這類交易的主力軍。
2010年,威朗制藥(Valeant)收購了仿制藥公司Biovail,將納稅地遷至加拿大,隨后4年間其股價暴漲了386%。2011年到2014年,Jazz通過收購Azur、Eusa、Gentium等也使股價翻了3倍。羅氏在收購Cetus、賽諾根、星火制藥(SparkTherapeutics)后一路直追猛進,直接創(chuàng)收了2020年445億瑞士法郎的全球制藥行業(yè)最高營收額。
當然,各個巨頭之所以如此迫切地想要“逃離”美國,還在于這些巨頭領頭人對于美國近幾年滑入反全球化趨勢的恐懼。美國第二大藥品零售企業(yè)沃爾格林(Walgreen)宣布收購藥品供應鏈巨頭Boots時,就遭美國伊利諾伊州的民主黨參議員譴責,稱其是一家“放棄美國”的公司,因為沃爾格林試圖通過這項并購將公司總部遷往瑞士。
但是,隨著近年來的全球化浪潮,以及創(chuàng)新研究的巨大壓力,行業(yè)巨頭在全球的并購重組早已成為企業(yè)增長必不可少的動力。賽諾根在被瑞士羅氏收購后,也于去年落戶中國北京,并計劃在當?shù)亟⑴c美國、瑞士地區(qū)同等水平的研發(fā)體系,推動中國的高新科技落地。
目前,據(jù)歐洲各界的布局來看,新全球化的趨勢或許會在霸權影響下延遲,但卻無法阻擋其到來。蝴蝶扇動翅膀,就會引來颶風。每個行業(yè)巨頭都是與這場世界格局之戰(zhàn)息息相關的籌碼,其每一次大變動都正在受到外界的密切注視。